曾经我对人生的企盼就是多睡几个女性，无论高矮胖瘦，胸大胸小。

多睡几个姑娘，总是值得的。

直到我十九岁遇见她。

一、风起于青萍之末。

第一次相见是大一的冬天，在餐厅二楼，帮宿舍的兄弟追她宿舍的姐妹。

由于帮的太起劲，那个被追求的姑娘和我聊的火热。

我那个木讷的兄弟，只能一个劲的低头吸奶茶。

我们宿舍剩下的三人正围攻同来的两个妹子，爽的飞起。

没有人察觉到当时的尴尬。

就在那时，女侠出现了。

她刚洗完头发，不高，戴着口罩漏出一双狡黠的眼。

互相介绍一番，看了她一眼。

我继续给姑娘介绍我那哥们的各种优点，绝对童叟无欺，包您满意。

可说着说着，不知为何，眼里总是浮现那双狡黠的眼睛，好像哪里见过。

话停了，重新抬头看她，楞楞的迷茫的看她。

好熟悉的眼睛，怎么能这般熟悉？她也看我，奇怪的，无辜的看我。

戴着卡哇伊的棉帽子，棉线从两边顺下来，各系住一个棉球，垂到肩。

半湿的头发披着，又长又黑，刘海遮住了额头。

卡通图案的口罩又遮住了半边脸，眼睛更加格外醒目，不大不小，但特别亮。

聪慧的她早就发现了问题，也没在意，只是拉我到一边。

循循善诱的告诉我，要给我那可怜的兄弟机会，大家都是朋友，何必抢一个女人。

我不服气，开始争辩解释，俩人声音一大，其他人便看了过来。

我说：走，咱们去外边说。

边走边继续强词夺理，顺路还买了两瓶饮料，连招呼都没打就扔下了那四个目瞪口呆的兄弟。

那天，我喝了一瓶半饮料，抽了半包烟，和她围着操场走了三圈。

那天，我们从泡妞聊到兄弟感情，聊到学校如此破，聊到高考成绩，聊到计划生育。

全无主题，却尽兴而归。

忘记问她的名字，芳龄几何，可有婚配。

回到宿舍又千方百计要来她的QQ，晚上11点才加上。

当时也没多想，但总感觉心力交瘁，百爪挠心。

后来的一个月里，我各种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，各种创造机会硬上的偶遇，各种一听就是谎话的求约会。

然后我就表白了，然后她就答应了，然后我们就好上了。

表白那天，我几多忧愁几多彷徨，就像是待宰的猪。

也从未与人商量，自己一个人在宿舍里踌躇。

踌躇来踌躇去，惊觉已经到了晚上十一点。

不敢再拖延，强打精神和她聊起QQ。

出师就不利啊，她上来就说困了，今天想早点睡。

没办法，我继续强聊，顾左右而言他，终于手一抖，打出了：你愿意当我女朋友么？后来才明白，当时的她就像一个精明的猎人，沾沾自喜的看着猎物上钩。

却还要吊一吊我的胃口，长达五分钟都没回复。

我捧着手机等待圣旨，那是何等凄凉的五分钟。

终于回复了：为什么是我？呵呵，这还用问？我马上开始各种抛头颅撒热血，各种一见钟情，各种共度一生。

聊来聊去，她说自己各种不好，我说自己各种好。

我这边激情四射，她也欲拒还迎，却终究没有个准话。

正说着，忽然，她不回复了。

嗨，你们有没有见过凌晨两点到早上六点的大学宿舍？过了两分钟我再问，她还是没应答。

纳闷的我把她QQ空间又重新翻了一遍，接着问，还是没应答。

无可奈何后，我躺在床上盯着上铺的床板。

从凌晨两点，等到了早上六点，听了一夜的呼噜声。

刚刚有点困，手机响了起来。

果然是睡着了，还好是睡着了。

我一阵吐槽，这种事也能睡着啊，我一夜都没敢睡啊。

对面呵呵的道歉：不好意思，请别生气。

不生气的，不生气的，只是然后呢？咱俩以后。

。

。

可以试一下，给你个机会，但是要考验你一个月！哈哈哈，当时我就诗仙附体，浑身通畅。

漫卷诗书喜欲狂，我辈岂是蓬蒿人，欲将心事付瑶琴，弦断有我听！再后来啊，还没到一个月。

她拿着条红绳子，就是两块钱一条的那种，让我绑在左手上。

说完就走了。

还是在餐厅二楼，我第一次见她的地方。

我知道这是好事，却又有点不知所措。

用现在的话说，那就是当时我就懵逼了。

我追过去，抓住她的手要问她。

刚好是右手。

我看见那条一模一样的绳子，已经系好。

她不说话，没表情。

可看我的眼睛却是单纯，坦然，带着笑。

我把绳子给她，看她帮我系上。

二、衡够村爱情故事她个子小小的，手小小的，脚小小的，脸小小的，胸却很大。

性子很好，能说能聊，长得也好看，说话又好听，就是比较爱生气。

用现在的话说，就是萌萌哒的童颜巨乳，但是有点作。

四年里，她写日记，我的好我的坏，都在那个黑色本子里。

却从不让我看。

那时候，我还没有变成一个胖子，白衬衣，帆布鞋，身材笔直。

所以她智斗了四年的师妹师姐，以一张甜甜的娃娃脸和火眼金睛侦查四方。

若有敌情，必将修理我。

我家有萌妹悍妻，虽有桃花，也被她尽数斩断于萌芽之时。

四年里，我们一同吃饭，一同自习，一同长大。

她爱哭，大事小事都爱哭，边哭边喊我的名字。

晚上送她回宿舍后，依然要打很久的电话。

我抗争过，被眼泪吓了回去，到现在都改不了晚上十点半找手机的习惯。

穷学生，恋爱后，我银行卡早早的上交了。

她精打细算，盘算着过日子，周末可以吃一次猪头肉，喝两瓶冰镇啤酒。

我爱吃西瓜，她又嫌学校超市的西瓜不甜。

大热天的，我俩坐公交到商业街，买一个西瓜切成两半。

自带勺子，就坐在超市门口的桌子上，旁若无人的大口吃。

吃饱了，买点酸奶零食，再陪她逛逛。

时间若不很晚，她会要求走回学校。

整整三公里的上坡山路啊，为了省下四块钱车费，顺便减肥。

她热衷于开学时候，卖给学弟学妹电话卡和英语报纸。

恰好我是社团会长，要组织迎生和宣传社团。

几次严厉谢绝她损公肥私的要求后，又哭了好几场，哄了好多次。

我们一起走过学校后山的青草石子，走过那个城市的每条街道，走过无人的体育场，走过校园每条路。

一遍又一遍。

暑假我要去支教，她则会找各种兼职，有时超市促销，有时卖羽绒服。

去看她，她炒了一盘像汤一样的西红柿炒蛋。

我一气之下倒进了马桶里，又是一场大战。

她大哭一场，我再大哄一场。

那时候我们二十岁。

其实她脾气不坏，甜甜的，可人的，心疼体贴也无需赘言。

唯一的爆点，就是我不能有一丁点情感纠葛。

天地良心啊，那时的我对她可是忠贞可见日月。

只不过年轻人，被人喜欢总觉得沾沾自喜，拒绝也不会太过直白。

而瞬间变身后的她，会像个母狮子一样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。

明明萌萌的可爱乖巧，却也会流泪生气玩消失。

吓得我魂飞魄散，要么满世界找她，要么在她宿舍楼底下晒着。

现在想来，当初吵架无数次，闹分手无数次，翻旧账无数次。

却几乎没有隔夜的仇。

有两件事，终身难忘。

一是有次我们社团开会，她着急复习功课，自己跑到了另一个教室。

完事后我开始找她，手机居然关机了，我有点发慌。

仔细捋了一遍，自己最近确实毫无差错，连一丁点的暧昧关系也没有。

想完我就更慌了，最近可是有新闻报道女大学生被拐卖到山区当媳妇的！她这么笨，看起来又小，人家不骗她骗谁啊。

我边给她不断打电话边找，偌大的教学楼，一遍又一遍。

逢人就问，有没有见我媳妇，我媳妇丢了！朋友同学都笑我，人贩子还能来学校拐人啊，肯定是手机没电了。

我心里有了底，觉得人家说的在理，就回了刚刚的教室等她。

等来等去，怕她不知生了哪门子气，我就这样没了媳妇。

悲从中来，写了首，我现在还觉得不错的诗。

正写着，社团的朋友，宿舍的兄弟，好多人一起坏笑着把她送来。

说帮我把媳妇找到了。

我看着她，她像个犯了错的小孩子，微微低着头。

想笑又不敢笑。

我表情僵硬的问，你跑哪里去了？我去图书馆借书了，手机没有电了，你看。

她乖乖的小心说完，还把手机递给我看。

同学们一群坏笑之后，识趣的走了。

我吼了她两声，抱了她两下，亲了她两口。

在她耳边轻轻说：我还以为你被人贩子拐跑了呢，吓死我了，你没事就好。

她眼也红了，我一看又要哭，忙不迭的说：看，我刚给你写的诗。

边看边静静地掉了好几颗眼泪，小声的嘟囔：我还能在学校里被人拐跑了啊，我很强的。

说完举起了自己的小拳头放到嘴角。

那时候的她，可爱的萌萌哒。

那时候的我，傻逼的心化了。

她说老公你写的真好，看着看着又哭了。

我抱着她，给诗取了名字：那个女孩爱着我。

另一件事，是在教学楼门口。

忘了是因为什么吵起来的了。

她突然发飙，把包一扔就要回宿舍。

那时候刚好放学，成百上千名学生从身边经过。

还好，大家都很礼貌，没人围观，也没人指责。

我怕她跑丢了，就不管不顾的紧紧抱着她，随她闹。

她挣扎，挣扎不过，终于没力气闹腾了。

有同学帮忙捡起了她扔的东西，我拿起来抱住她，抓紧跑到了一边。

这次她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了，晚上都没敢出门。

给我打电话道歉，说宿舍的姐妹都批评她了，多丢人啊，我俩这次在整个学校都扬名立万了。

那好几天，我俩都是低着头去上课。

后来，有个学妹告诉她，自己亲眼见到了整个过程。

她说：一个男人，得多爱这个女孩，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，死死抱住盛怒中的姑娘。

那次以后，我给她起了个外号，流传在她们宿舍里，大家取笑了她很久。

她的新名字叫气气，爱生气的气。

那些年，我们一起看过黄昏无人的山谷，热气腾腾的夏日，风雪纷飞的山路。

我不知道她哪里好，但我总觉得她哪里都好。

无人往来诉离愁，旧酒独饮，一杯又一杯。

三、却是琉璃火，未央天！终于，还是写到了这里。

我用尽毕生所学，插科打诨，白字添喜。

希望于泪中，笑对过往。

让你们明白，让自己明白。

爱过，心甘。

我曾经遇见的那个人，是我穷尽所有智力也无法想象的美好。

可能外人眼里，她是有点作，是有些无理取闹。

而我后来，也是很烂，烂的不可原谅。

就像琼瑶剧里，那绕来绕去的无理取闹，那无聊透顶的眼泪伤心，那没来由的不顾一切。

后来的故事，很狗血，却那么的合乎常理。

毕业，我远走他乡去扫天下，扫一个青云直上；毕业，她留复故土来等我，等一个盖世英雄。

可是后来，我遇见了另一个姑娘。

那个姑娘比她高，比她美，比她温柔，比她耐心。

那个姑娘的眼眸里有心疼，有爱恋，有虽千万人，吾等你。

是的，我喜欢上了另一个姑娘。

真诚说来，我从未想过抛弃发妻，从未想过分手。

一直心怀忐忑，也一直寝食难安。

可是终究，还是敌不过她的火眼金睛。

我知道自己对她不起，知道自己用尽满腹经纶，也无法掩盖我是个王八蛋。

这个事上，我就是个王八蛋。

姑娘这次没哭。

不对，姑娘还是哭了。

姑娘哭的肝颤心动，哭的痛彻心扉。

姑娘哭，哭自己，哭自己笨眼识人。

姑娘哭，哭此生，哭自己此生何必！哭完了，姑娘把心冷了。

出过轨的男人，再爱也不要了。

姑娘哭，边哭边怜，怜你受我气，怜你少腹华，怜你何必如此。

姑娘恨，边爱边恨，恨你爱我多，恨你多奇志，恨你早知当初。

从那以后，我们再也没有见过，到今天，已五年有余。

姑娘不哭了，自封女王，傲世天下，拉黑辞职换号码，一气呵成。

你不回头看爆炸的背影，真的好帅，帅的那般让人绝望。

我去过你家门前的树林，晚上自己待了好久，上次吵架，就是在这里和好的。

我去过你公司的大门口，一天一夜，滴米未进，上次来找你，我们还相濡与沫。

你来到，你新的城市，用你新的手机号码，打给你新的朋友。

我来到，我们走过的路，想起你在耳边，说些无聊话语。

那之后，我们不再相见，至今，已五年有余。

记得最后一个电话，我在家里惶惶不可终日。

记得最后一个电话，你在那头冷漠不复痴情。

你说算了吧，事已至此，何必？你说就这样，沧海桑田，无缘。

忽然天籁寂静，我怕了，怕你这次玩真的，怕你真不要我了。

我说你又要闹哪样，差不多算了，求你别再胡闹，我都想你了。

你说真不闹了，再也不闹了，求我放过你。

你们有没有试过，一个此生挚爱，闹来闹去，哄来哄去，再也哄不住了。

你想过你们孩子的名字，她的四十岁生日，你退休后的生活。

都没了。

烟消云散。

她不闹了。

她真的不要你了。

电话那头的她，冷漠，像是对着杀父仇人，从未有过得陌生。

电话这头的我，震惊，像是对着晴天霹雳，刚刚发觉的恐怖。

我说，我求求你，我求求你，我求求你。

我这次真的知道错了，我真的改了，我再也不敢了。

算了吧，她说，事已至此，我也大病复发，几尽死去，何必再为难我呢？我悲从心底起，怒向胆边生。

我威胁她，咒骂她，我歇斯底里，我狂吼，我大喊。

我说我求求你，我错了。

我说我再也不敢了，我错了。

我说你原谅我一次，我错了。

我说了好多，她一直没挂电话。

我惊喜，你还是爱我的对不对？你舍不得的，对不对？她说最爱的人啊，我那么爱的男人啊。

这辈子最后一个电话，我听你说，你说多久我都听，再听你说一次。

终知烈性女子，虽水柔，然不可欺。

心下自空，痛失所爱，肝肠寸断！悲兮，云中来，不知几多何，肝肠寸断啊！正午十分，痛哭失声，大哭不止，难堪其重。

她说，我第一次听你哭。

原来还是心疼，原来还是心疼，还是心疼。

可是到此为止了，是你对我不起，是你太狠心太绝情。

怪不得我。

我听她说，听说的更难自抑，难以消受。

终于嚎啕大哭至无声。

最后，我哭的几乎无法呼吸。

对，不，起，我，说，不，出，话，了。

挣扎着，我挤出来这几个字，挂掉电话。

继续抱头痛哭许久。

清醒后，不死心，重拨。

只是电话再也没接通，我竟再也不复见她，已五年有余。

后来，过了很久。

听说，姑娘迅速谈对象，迅速分手。

又辗转多地，终于安定。

终往矣，姑娘也曾想我，也曾不甘，也曾后悔。

那是两年后。

姑娘一个人看四下无人街，走荒野无情路，痛无可奈何城。

还是在QQ上，姑娘时而说她后悔了，时而说她不后悔。

时而说当初心软一点就好了，时而说自己就是这样个性刚烈的女子。

嘿，要是我能看见，当天就能追到你家门口。

嘿，要是不被拉黑，哪里还用你说第二句后悔。

后来，终于有一个幸运的家伙。

那个家伙娶走了我的姑娘，不知道他会多开心。

我来到，你的城市，走过你来时的路。

浮华尘世，沧桑如旧，恰似你的温柔。

听说姑娘结婚的时候喜笑颜开，听说姑娘如愿待在了父母身边，听说姑娘变得温柔可人，还生了个大胖小子。

只是，我会记得，姑娘含泪说过一定要嫁我，再远也嫁。

我会记得，姑娘有点作，脾气臭臭的，是没被打磨过的顽石。

我会记得，姑娘掉了那么多泪，姑娘发脾气，姑娘手举高高，姑娘嘴坏笑笑。

是祝福么？其实不是。

听闻她过的好，像是捡了五百万。

听闻她嫁人，像是父亲送你出嫁，欢喜又凄凉。

你们问，真正的爱一个人，是什么感觉？我其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，也不知道自己配不配回答，配不配写些文字。

但是我知道，只要她好好活着，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，平安喜乐，相夫教子。

就够了吧，无论我是否被爱被原谅，被无所谓或忘记。

都没关系的，她好好的活着，不要死掉就行。

我想，这就是爱吧。

我梦见过她。

大家都老的不成样子了，才又遇上。

她好丑了，满脸皱纹，胸都垂到了肚脐。

我还是买花给她，夸她是世间最美的老太太，她害羞的笑，推推我，又给我嘴里填了一块绿豆酥。

醒来时候，正是琉璃火，未央天。